在过去的2017年,中国经济超预期实现了6.9%的高速增长 (详见新华网),其中中国新兴制造业更是“全力以赴”:制造业向产业价值链的中高端迈进,1-11月份高技术产业和装备制造业增加值同比分别增长13.5%和11.4%,增速分别比规模以上工业快6.9和4.8个百分点。(详见新华网:中国经济增长含金量提升)
与此同时,日本机床订单也创下了有史以来最高记录(中国工信部:机床是装备制造业的“工作母机”,一个国家的机床行业技术水平和产品质量,是衡量其装备制造业发展水平的重要标志,其对于一国制造业尤其是装备制造业的国际分工中的位置具有“锚定”作用。),达1.64万亿日元,其中仅中国需求就占到了1.01万亿日元,暴增41.2%。
日本机床工业协会认为,中国对日本机床需求的复苏,主因中国企业正在进行制造业升级。
问题是,中国在数年前明明已经超过日本成为全球第一大机床生产国,为何如今在国内对机床的巨大需求之下,国内生产却没有跟上?
日本在背后对中国机床行业的崛起实施了怎样的“压制政策”?
中国为什么“非要”进口日本机床?
日本机床业对中国的“压制政策”
中国很长一段时间以来,都是全球机床进口和“消费”第一大国,但由于机床业在整个工业化过程中拥有重要的“锚定”地位,中国一直都为机床国产化而努力:2003年时中国机床产量就已位居全球第五位,2006年时上升至第三位,到2011年时超过日本成为全球第一大机床生产国:当年产值为277亿美元,第二名的日本“仅为”184亿美元。(数据来自World Machine Tool Survey)
但到了2016年,中国机床行业的总产值“仅有”229亿美元,而从产量上来看同比下降了1.1%。反观日本的机床产业,虽然2016年也并非“如意”,但机床产业除了在金融危机期间,整体产值都保持相对稳定。
图:来自日本机床工业协会的日本机床产值趋势图
中国机床业在产值占据全球首位后,仍需要从日本大量进口机床,除了因为日本机床在很多领域仍处于领先外,也跟日本对华的机床产业压制政策不无关系。
众所周知,世界上最先进的、精度最高的机床用钱是买不来的,各主要机床制造强国对于最尖端的机床都有各种出口禁令,日本也不例外。
但日本对华的机床产业政策却不仅仅是将先进机床列入禁运名单这么简单,它时刻在关注中国机床产业的最新动向,一旦中国在某一领域的机床生产取得突破,日本会立刻解除此等级机床的“禁运”,向中国市场大量出口性价比略高于国产机型的日本货,抢占中国市场,从而阻止整个产业进入自我良性发展的循环。
这一策略确实是在起作用的:2011年,国内金属加工类机床消费总额达到350亿美元的历史高峰,其中,国产机床份额约占70%;但到了2014年,国产机床占比下降到50%以下。
为何“非要”进口日本机床
打铁还需自身硬。尽管有日本的封锁和暗自打压,但中国机床业在一些领域已经实现了世界领先,如我国已成为继美、德之后全面掌握高精度光学零件加工技术的国家(详见新华网)。
但之所以国产机床不断遭到国外产品打压,大量国内企业最后仍选择使用进口机床,背后一定是有原因。这些原因工信部装备工业司早已在“《中国制造2025》解读之:推动高档数控机床发展”中说得非常清楚:
在全球一体化的今天,发达国家仍对我国采取技术封锁与限制。而国内机床产品在加工精度、可靠性、效率、自动化、智能化和环保等方面还存在一定差距,进而导致产业整体竞争力不强。
制造业企业在市场竞争中,不可能不考虑其所使用机床的性价比。工信部短短一句话就概括了目前进口机床的优势:
1.精度:简单举例来说,一般精度的机床做10个产品才有一个合格品,而高精度机床做2个就可以产出一个;当然精度的差异会影响到能生产何种产品,这里的例子假设精度在同一个工艺界限内。
2.可靠性:从一定程度上也可以理解成是寿命或维修成本;比如说相同精度的机床,一个加工1万件合格品精度就开始下降了,而另一个加工5万件才出现类似的问题。
3.效率:两个相同功能的机床,一个1小时产100个产品,另一个1小时只能产20个。
4.自动化和智能化:其他属性相同的情况下,自动化智能化越高,人工的参与量也越少:1个人管10个机床和1个人管1个的差异;同时智能化机床还能自动检测机床的工作状态,减少故障发生率和降低维修的成本等等。
5. 环保:环保首先体现在能耗,如在零件被切削加工的过程中,消耗的能源只有25%左右是用于金属的切削上,这部分才是有用功,其他能源都消耗在维持机床运转、保证精度和刚性等方面的辅助措施上,节约能源就是要减少这部分的能源消耗;再就是减少机床的重量,节省材料、降低噪声和环境污染排放等等。
所以工信部点出的这五个点,无一不指向制造业的几个核心问题:成本、效率和质量。日本只要在这五个方面向中国市场提供略优于国产机床的产品,就足以影响国内制造业企业的选择。
而国内在很多机床领域其实已经世界领先,只不过在产品成本方面不具备经济性。正如工信部在“《中国制造2025》解读之:推动高档数控机床发展”中所言:
2010年以来,已累计在航空航天、能源、船舶、汽车等重点领域实现了3.5万余台国产中高档数控系统配套应用,实现了进口替代。多通道、多轴联动等高性能数控系统系列产品打破国外技术垄断,主要技术指标已基本达到国际主流高档数控系统的水平,实现了为多种高速、精密数控机床配套。高档数控系统在重点军工企业实现小批量应用。
这主要是因为制造中高端机床的关键部件很多仍依赖进口。
国产功能部件无论从品种、数量、档次上都不能满足主机配套要求,国产中档配套功能部件市场占有率仍有待提升;高档产品较大程度上依靠进口。配套功能部件产业竞争力有待快速提升。
正如沈阳机床集团董事长关锡友当年举过的一个例子(详见新华网:中国制造需重新锻造自己的“魂”):“一台售价35万元左右的数控机床,进口数控系统时,对方开价最高达到28万元,逼得中国机床制造陷入成本困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