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贸持续盈余突出反映了近年来我国相对储蓄过剩的问题。储蓄率高本身并不是坏事,储蓄相对过剩的根本原因在于我国投融资体制低效,微观经济主体盈利能力差
近几年,我国经常项目和资本项目顺差总额接二连三超过千亿美元。国际收支失衡突出反映了我国内部经济发展中积累的一些矛盾。
从内外部经济的联系看,外贸差额实际上等于一国的净储蓄额:储蓄-投资=出口-进口。在开放经济中,一国既可以自我积累资本存量,也可以通过获得外国财富来进行储蓄,因此,经常项目盈余在国际经济学中常被称为对外净投资。在开放经济中,储蓄有两种去向:在本国投资和对外投资。外贸持续盈余突出反映了近年来我国相对储蓄过剩的问题。
储蓄率高本身并不是坏事,储蓄相对过剩的根本原因在于我国投融资体制低效,微观经济主体盈利能力差。当前,投融资体制中存在的问题主要表现在:资本市场(包括股票和债券市场、风险投资市场、私募市场等)欠发达;间接融资比例过高,作为间接融资主体的银行经营效率低下,不良资产率高,对企业的监督能力弱;对投资者利益保护不够,缺乏股权文化和债权文化等。其结果是:储蓄转化为投资成本高、效率低,不能有效地在部门和公司间分配投资,资源配置效率低下。
与此同时,我国微观经济主体盈利能力差,特别是相当比例的国有企业长期亏损,使一部分投资难以变为有质量的产出,形成无效投资,导致平均投资回报率较低。企业的生存和盈利能力不仅会影响投资意愿和储蓄向投资的转化,也决定着经济增长的质量和可持续性。国内低效、不畅通的投融资体制和微观经济的低效率导致部分储蓄被阻塞,“无法”转变为投资,还有部分储蓄则“不愿”转变为信贷和投资。其结果是国内储蓄出现相对过剩,这种过剩反映在国际收支上就是中国的经常项目连续多年顺差。
为了应对国际收支持续盈余,我国相关部门积极采取了诸多应对措施并取得了一定成效,但由于形成国际收支“双顺差”的原因具有一定的结构性特征,有效缓解“双顺差”问题需要采取包括结构性改革在内的一揽子措施。主要包括:
一是充分利用国内储蓄,加快投融资体制改革。国际经验表明,国际竞争力的提高不能寄希望于外国资本,归根到底必须依靠国内储蓄和资本。要加快投融资体制改革,加强金融体系对实体经济的支持。探讨如何开通渠道有效地将储蓄转化为投资,如何在区域、行业、公司间进行有效的资金配置,如何促进实体经济的增长。同时,不断提高国有企业的盈利能力,在深化国有资产管理体制改革的基础上,按照现代企业制度的要求,大力推进国有企业的体制、技术和管理创新,完善法人治理结构。
二是切实转变利用外资观念,提高利用外资质量。我国储蓄率高,单纯从资金上分析,并不需要利用外资。从总量上看,外资占固定资产投资的比重不到5%,对经济增长的直接拉动作用有限。利用外资的动机应该在于弥补有效投资不足和国内技术缺口。但在实践中,一些地方利用外资行为错位。不切实际、不计成本地吸引外资,盲目出台优惠政策,甚至把利用外资作为一项政治任务加以对待。这样的外资流入大部分是对国内储蓄完全意义上的替代,最终加剧了国内资源的过剩,是对国内资源的一种浪费。
三是促进消费,改革消费观念。当前,重点是支持和鼓励住房、汽车消费和教育、旅游、文化体育、电信等服务性消费。要提高消费信贷的便利性,增加消费信贷规模,适当鼓励提前消费。
另外,在制度安排上,应进一步减少进口的关税和非关税壁垒,同时有计划、分步骤地减少对资本流出的限制。我国是贸易自由化的受益者,当前有必要进一步降低关税和非关税壁垒,便利进口。进口的增加有利于引入竞争和经济的长期增长。同时,进一步减少对出口的财政补贴,如取消财政贴息、进一步调低出口退税率,以缓解外来压力,减轻财政负担,促进企业降低生产成本,转变经营机制。同时,稳步推进资本项目可兑换,促进资金双向合理流动。支持保险机构、社保基金进行境外证券投资,加大对境外投资企业后续融资支持力度。(张晓朴 中国人民大学财政金融学院研究员)